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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2页）

容与想想也对，沈徽从来不限制他在宫里行走。这会儿后宫并没有嫔御娘娘，阖宫上下只得沈徽一个主子，溜达去御花园倒也无碍。

才站起身披上斗篷，林升忙不迭要上前扶他，他看了笑起来，&ldo;我是胳膊伤了，又不是腿瘸了，哪里用得着这样。&rdo;

话虽这么说，林升还是一味的小心，引着他往花园里去了。

一路上遇见不少宫人，瞧见他出来，都退在路边躬身行礼，态度恭谨，似乎比从前更甚‐‐皆因人人都知道他救驾有功，沈徽犹是更为宠他，只看每日往他屋里流水似的送珍奇补品，就全明白了。

容与却是低调惯了，也懒得应对众人请安寒暄，一径绕开大路，专往无人去的小道上走。

上林苑的樱花果真开得如云似霞，一阵风拂过，花瓣洋洋洒洒飘落，置身樱树下，好似沐浴在一场带着芳香的春雨里。

站了一会儿，容与沿小径往凉亭处歇脚，才刚出园子，忽然看见一个穿侍卫服的年轻男人，直挺挺地跪在路边。

他定睛看去，认得那人是御前侍卫统领卫延，心下不由生疑，这会儿他人不在御前，却怎么在这里罚跪？

转头问林升，后者撇了撇嘴，叹道，&ldo;还不是为上回护驾不利的事儿，皇上原说不能全怪他们，要从轻处罚，可后来……不知哪位嘴毒的，弹劾卫统领他们是从皇上做楚王时就伴驾的老人，不该这样不经心，害圣驾遇险罪无可赦，一定要重处才行。&rdo;

&ldo;皇上虽不情愿，也还是说有过确当罚，便判了侍卫营那天跟去的二十人，每人廷杖八十。&rdo;

容与蹙眉，想到八十杖数目庞大，即便身有武艺也不易打熬，只怕不死也要去半条命。御前侍卫素日何等威风何等得脸，拉到午门受杖责，当算是极重的处罚了。

&ldo;那卫统领为何又被罚跪？是不是替人底下人向皇上求情了？&rdo;

林升点头，&ldo;可不是嘛，要说卫大人也是条汉子，跟皇上坦言，兄弟们那日行动拖延都是他指挥不利，要罚也该重罚他一人，请皇上责他廷杖一百，但凡不死将来总要戴罪再求侍奉君上，只请旨开恩，饶了底下那群人。&rdo;

容与一面听着，不禁多留心看了看卫延，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眼生得极英挺，昂着脖颈，不卑不亢的跪在那里，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浩浩正气。

肯不顾自身为下属周全，这份义气实在难得，只是一百杖打下来，凶多吉少。容与虽没亲眼见过，但也听过前朝施廷杖时，十板子下去就有人当场殒命。

他当下想为卫延求情，正自想说辞，又听林升幽幽叹了句，&ldo;可惜了这样好男儿，据说已跪了两个时辰，看来皇上是不打算赏他恩典了。&rdo;

心下一动，容与扭头看了一眼林升，再回眸环顾四下，已然有了疑惑，此处已出了御花园，鲜少有人来往，罚跪如何会选在这么个幽僻处？

再想想来上林苑散步，是林升主动提出，他脑子里立时闪过一个不大成形的念头，莫非是沈徽受意的，目的就是要让他看见这一幕。

那么以他的个性一定觉得处罚过重，十有八九会去求情，难道沈徽竟是在等他前去求恳？

心思转过，他笑了笑，无论结果如何，沈徽此举必有深意，既这么安排，那他就配合着演一场戏好了。

晚间容与去了暖阁，好些天都不曾在沈徽跟前伺候，见他刚用过晚膳，便亲手沏了消食的茶奉至御前。

沈徽看他一手吊着绷带，嘴上嗔道，&ldo;谁许你过来的，不好好养着，是打算废了这条胳膊么？&rdo;

容与低声说不是，&ldo;每日都有换药，骨头已长得差不多了。多亏太医院精心照料，臣才能好得这般快。&rdo;顿了顿，淡笑着复道，&ldo;臣若左臂残了，再加上御前侍卫又都双腿残疾，皇上身边恐怕一时无人可用了。&rdo;

沈徽转顾他，&ldo;你都知道了？又想为不相干的人求朕？&rdo;

容与欠身，&ldo;臣虽不敢和卫统领等人比肩，但也算是同在御前供职，既朝夕相见就不能说是不相干。何况行猎过程，臣也参与其间，亲身经历。若说当日的确是臣提出要为皇上更衣，才会招来祸事，要罚也该罚臣思虑不周。卫大人等在远处静候，来迟一步情有可原，还请皇上能稍作宽恕，且皇上就要大婚，合该普天同庆，以臣愚见，此时施恩比御下严苛更为合宜。&rdo;

沈徽听得一笑，&ldo;你倒教训起朕来了？伤才好了点，就又没规矩上了？&rdo;

虽是质问，声调里却总有股子含笑的味道，容与知道他并非生气，却还是规矩垂手，道声不敢，&ldo;臣自请责罚，请皇上一视同仁。&rdo;

&ldo;胡闹！你都伤成这样了，要朕怎么罚？也拉你到午门外打一顿板子？&rdo;沈徽上下看了他一圈，满脸讥诮，&ldo;只怕你这身子骨，五杖都捱不下来。&rdo;

容与就势道，&ldo;那一百杖呢，再好的身子也废了，卫统领是从重华宫就跟着皇上的人，这些年勤勤恳恳，皇上可否换个责罚方式，留他性命，也全他一份体面。&rdo;

大胤廷杖历来酷狠，所用刑杖极重，几下就能把衣衫打碎，倘若布料混进伤口里极易引发感染，弄不好便会因此丧命。所以自升平朝开始，皇帝就将施刑的规矩改为去衣受杖。可这留人性命的法子却自有折辱意味，朝臣们斯文扫地，那种心理上的折磨，丝毫不逊于身体上的痛苦。

&ldo;依你的意思，该怎么罚才算合适？&rdo;

容与知道这些侍卫出身都不错，最不缺的就是俸禄，若说罚薪俸太过不疼不痒，便又加上了贬职这一个处罚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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