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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所有人醒过来。”
影子渐渐消散,锅恢复平静。男人伏在桌上,肩膀微微颤抖。良久,他抬起脸,眼角有泪,却笑了。
“我是个失败的容器。”他说,“他们选中我,想让我承载他的意识归来。可我的记忆太杂,灵魂太钝,拼不出完整的他。我只是……残片的集合体。一个走丢了的回声。”
小穗沉默着,起身打开橱柜,取出一只青瓷小碗??那是陈默十八岁生日时亲手烧的,歪歪扭扭写着“给小穗,别饿着”。她将碗轻轻放在男人面前,倒满热汤。
“那就别当他是你。”她说,“当你是你自己。”
“可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那就从这顿饭开始。”她坐回对面,“告诉我,你想吃什么?不是他爱吃的,不是别人期待的??是你,现在,最想吃的。”
男人愣住。
他低头看着汤面浮动的油花,忽然想起什么。“小时候……我妈病得厉害,我偷了邻居的鸡蛋,给她煮了个荷包蛋。”他声音轻得像梦话,“那天雪很大,我蹲在灶前,手一直在抖。蛋煎糊了,汤也咸了,可她喝完后笑着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顿。’”
他抬起头,眼里闪着光。“我想……再吃一次那样的蛋。”
小穗起身,取来鸡蛋。蛋壳微褐,带着斑点,是乡下土鸡下的。她递给他:“自己来。”
男人接过,手仍在抖。他打蛋入锅,火太大,边缘瞬间焦黑。他慌忙调小火力,加水,撒盐,手忙脚乱。但这一次,他没有放弃。他守在锅前,像守护某种即将熄灭的火种。
二十分钟后,一碗焦边泛黄、汤色浑浊的蛋花汤摆在桌上。
他看着它,久久不动。
“喝吧。”小穗说,“这是你做的。”
他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咸得刺舌,蛋腥未去,可他一口接一口,直到见底。
刹那间,那口铁锅再次震动,锅盖飞起,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化作无数光点,如萤火般盘旋。远处,海面深处传来一声低鸣,像是地球灶脉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契约。
林音的通讯器突然自动开启,投影出一行数据流:
【异常能量波动:个体情感纯度突破阈值9.8】
【触发条件:自我接纳+主动喂养】
【激活层级:Ⅲ型归律共鸣】
【目标同步:西伯利亚倒扣之锅、月球母锅遗迹、火星儿童食堂】
紧接着,全球七座城市的老灶台同时亮起,火焰组成新的符号,这次拼出的是:
>**“新火已燃,薪尽不灭。”**
小穗闭上眼,感受到怀中的稻壳彻底冷却,化为粉末。她知道,那不是终结??是交接。
第二天清晨,男人不见了,只留下那口铁锅,静静立在灶台上。锅底刻着两个字,墨迹未干:
**“传承”**
小穗没有追问他去了哪里。她只是将锅洗净,架上炉火,倒入清水,放入米粒。炊烟升起时,第一个客人来了。
是个穿西装的年轻人,领带歪斜,眼圈发青。“我……能在这里吃顿饭吗?”他声音沙哑,“昨晚,我爸走了。我赶去医院的路上还在回邮件。我没握住他的手,没说一句话……我甚至不知道他最后想吃什么。”
小穗点头,递上围裙:“你会做饭吗?”
“不会。”
“那就学。”
她教他洗米,三遍,不多不少;教他控水,指缝间留一线;教他点火,用眼神而非打火机。两个小时后,一碗白粥出锅,稀稠适中,米油泛光。
年轻人捧着碗,站在医院门口的照片前,一勺一勺喂向虚空。
“爸,尝尝这个……你说过,早餐要吃热的。”
风拂过相框,照片上的老人嘴角,似乎微微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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