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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看日出的小孩（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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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大早，约莫四更时分，村里的鸡还没开始要打鸣，长君便爬起来了，大约从三年前起，自从他能自己洗漱了开始，便每日清晨起来，然后跑到村东头的小山丘上去看日出，无论寒暑夏日，没有一天中断过。刘老实最初也纳闷，好好的孩子不在家睡觉，怎么一大早跑出去干啥，也问过几次长君，长君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说是他觉得日出的时候最好看，也是觉得日出时候的太阳晒着自己最舒坦。小孩也没什么坏心思，而且都在村子里面，家家户户都很熟悉，也没什么危险；日子久了，刘老实一开始还跟着长君一起，后来自己的体力渐渐不支，就任由长君这样去了。

村子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从刘老实他们家到村东头的小山丘也有四五里路了。长君一路小跑着穿过了村子，直直跑到这小山丘上。然后慢慢坐下，瞪着眼睛看着东方，开始等着太阳刚出来的时候，每到这个时候，长君总觉着身体非常舒坦，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舒坦了·他也跟刘老实说过，刘老实支支吾吾地告诉他，那是因为他正在长身体，跟早上的太阳一样，要慢慢的，一点点地出来，象征着朝阳，充满活力云云；像刘老实自己就觉得夕阳最好看一样，刘老实主要认为是心里上的感觉。长君最开始也觉得是这样的，但是慢慢就不觉得了，他感觉确实有一些变化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又说不出来，慢慢的也就当作这是个奇怪的习惯不去理会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天已大亮，长君才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拍一拍屁股上的泥土和草屑，然后摸一摸已经发凉的屁股和湿湿的裤子，摇了摇头，毕竟已经是深秋了，湿气还是重，就开始往回走。可并不是沿着原路返回的，而是偷偷摸摸地钻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把稻草挡在脸前，鬼鬼祟祟地从这户人家的窗户里看进去。说也奇怪，这窗户哪里都是好好的，就是长君眼睛正对着的地方破了一个洞，也不知道主人是故意地还是真的没注意到这里有个小洞。向着洞里面看进去，只见一个美妇正在一口大桶里香汤沐浴着呢，虽然只能看到肩部以上，但此时长君的嘴里已经开始流哈喇子了，一边流还一边吸。

过不得多久，长君大概是记起来刘老实前夜提起的要进一趟小林子里，也就用手背擦一擦口水，头也不回地走了往自己家里跑回去了。

刚到家门口，长君照常朝着门旁边的那条缝里钻进去，进了屋，刘老实刚好在地上的一块木墩上摆好了碗筷，见长君回来了，便道：“赶紧洗一下，吃饭哩，吃完了去一趟小林子里面，今天你要帮爹拿一点东西了哩”；长君连忙摆摆手“哎呀，多大点事，你儿子可是咱杨柳村内最厉害的那个小爷，就搬点东西，没事哩。”说着就见长君直接拿起桌上装着小米粥的碗就开始吃了，一边吃一边还嘴里嘟嘟着道“爹，今天总觉得看日出的时候比往日要舒畅一些，觉得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破了一样，又不疼又不痒，就是感觉怪怪的”

刘老实听罢，本就佝偻的的身体更加佝偻了，眯着眼睛想了一会，便说道“今天早一点回来，去村西头的黄大夫那里去看一下，也好安个心哩。”

长君听到这就知道自己坏事了，自己家的日子是怎么样的自己心里非常清楚，要不然也不会自己小小年纪便出去“偷”钱财来补贴家用。这看大夫又得花钱，说不得就把家里最后剩下的一点钱全给花完了，日子还得过呢，也不会每天都有人在外面拎着钱袋走来走去地让自己偷。于是长君脸上表现出了极其不信任的表情，说道：“还是算了吧，什么狗屁大夫，前段时间还把马寡妇她家的猪给医死了呢，咱这也没什么大事，找他就算了吧，可能就是早上起太早了，困的，或者是早上着凉了，反正也没哪里疼没哪里痒的哩，今天去找风霜叶可得给咱留点，咱当饭吃个一两顿就好了哩！”

刘老实听到这也是脸上露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虽说泼皮无赖，但是是真懂事；也知道他这个儿子泼皮无赖的表现也是迫于生计，而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自己年纪已经很大了，越来越感觉做什么事都力不从心了。就连每年大宇朝廷下来收税都是村里人帮忙才勉强交上的，确实是病不起，很多时候他都想自己了结了自己，给长君减轻一点负担。毕竟自己现在每隔几天都要喝一点补药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轻易倒下，这些补药很大部分都是长君从林子里找回来的，他自己很清楚。可是又怕自己要是没了，长君没人照顾了，连个亲人都没有了，就更怕死了。所以他也只能说“恩，多找点风霜叶，给你也来上一大碗哩。”

听到这，长君咧开嘴笑了起来“爹，您要是把村东头的马寡妇给娶进门来，咱爷俩也能轻松点，让那娘们伺候咱爷俩，这样您也不用起早贪黑了不是；不过话说啊，马寡妇胸口是真白，不知道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会把咱晃醒了哩。”

刘老实听了长君的话，只能很无奈地笑了笑。他自己明白，自己这个儿子只要一有接不上的话，就会提起马寡妇，只能假作伸手要打长君，嘴里还说着“可别瞎胡说哩，你这要是让马姨听见了，不得把你屁股打开花去哩，到时候爹就在旁边看着。”

这爷俩就这样一边说着话，一边准备好要去小林子的东西。长君把药镰放在药篮里面，一把就仍在了门前的小板车上面了。而刘老实则把锯子锉好了，斧子磨利了之后，也放在了小板车上额。这锯和斧子也不知道是用了多久了老物件了，把手处都已经是油光锃亮的了。准备好了之后，刘老实推着自己的小板车，长君坐在板车上就朝着小林子那边去了。

第四章：虎狼不近身

不一会功夫，刘老实便和长君来到了林子前，说是叫林子，其实就是杨柳村旁边的一座山，只不过山不高，而且长了非常多的树，郁郁葱葱的，从远处看还真看不出来是一座山，故而这里的人都叫这山叫小林子。村里人打猎，摘草药，砍柴什么的，都到小林子里面去。不过虽说这林子紧挨着村子，但里面深处还是有一些豺狼虎豹的，猎户们偶尔会结对进去；而刘老实打柴只会在林子外围打，所以这么些年来了，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

而今天要带上长君一起，就是因为风霜叶长在稍微深处的一些地方，免不了有什么野猪，野狗什么的，要是年轻的时候，刘老实还不怕什么，但是现在年纪大了，再遇上这些就只有等死来着了。但是长君却有一点让刘老实现在都想不清楚的地方，就是所有的豺狼虎豹，野猪野狗之类的，都不会攻击长君，似乎长君就在那里，但它们都看不见一样。而刘老实发现这个奇怪的地方，还是经过一次非常偶然的事。

在长君大概三岁那年，他自己一个人慢悠悠跑他经常看日出的那个小山丘去，那个时候刘老实还担心长君会遇到什么意外，当时是天天跟在后面，然后等长君看完了日出再把他抱回去，而长君正好就在刘老实怀里补个觉。但是那天在抱回去的路上，刚好路过了马寡妇家门口的时候，碰上了晚上去打猎的沈庆，当时他肩上扛着一个瘸了两条后腿的野猪，野猪的嘴也用绳子困住了，约莫有两百来斤重的样子。碰上的时候恰巧马寡妇家因为遭贼，马寡妇大叫了起来，把沈庆肩上的野猪给惊了，用力挣扎了起来，沈庆一个没抓住，这野猪就从沈庆肩上滑落了下来。这时候发了狂了野猪可不管自己是一条腿瘸了还是两条腿瘸了，发了疯地向刘老实跑过去。

刘老实这时候正抱着长君，一个劲地就跑，这动静就把长君给弄醒了。刘老实看着自己渐渐被野猪给拉近了距离，想着怎么着也得把小长君给保下来；便心一横，将小长君就给扔到了旁边的草垛之上，而后自己向着反方向的小林子跑了起来。可哪知，这一扔，闹出了动静，却把野猪给引到了小长君那边去了，刘老实见状不好，立刻朝着野猪跑，一边跑嘴里还一边骂着这畜生不通人性之类的。

眼看着想长君就要被这野猪给夺了性命，可这野猪突然停下了，带着一丝茫然四下张顾，似乎没有看见小长君似的；原地打了两下蹄子，又向着刘老实这边冲了过来了。刘老实看着这野猪弃了长君不顾朝着自己过来了，调转方向赶紧又朝小林子跑了；边跑还边喊沈庆救命。沈庆这时候赶来，从腰间抽出一把三尺的大砍刀就朝着野猪砍了过去，愣的就把野猪当场毙命了。这可把刘老实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朝着小长君的那个草垛上跑过去；一看长君跟没事人一样，身子骨一软就坐到地上，一边擦着脑门一边骂起来了。

而马寡妇也急切切跑了出来，头也没梳，妆也没画，衣服上的扣子也没系好。看到自己家院门前流了一地血，大叫了起来。这一叫，却是把刘老实给惊着了，努力支起身子想去把长君从草垛上抱到自己怀里，而小长君这个时候正看着刘老实嘎嘎直笑在，可把刘老实给气得够呛，嘴里还骂着‘小东西，就该让你喂了那畜生哩......’。

跟马寡妇和沈庆道别了后回到家，细想了今天的事情，觉着这野猪看着长君却不攻击这个行为很奇怪；就开始一点点地试探这是不是凑巧的。最开始用野鸡野兔之类的，到后来用到家犬家猪之类，直到最后还求着沈庆把打到的猎物先给自己用一下再还回去。慢慢地刘老实发现了长君不知何原因，竟有虎豹豺狼不近身的本领。刘老实自己也搞不懂，所以也没深究下去，只觉着长君跟这些个家禽畜生有缘而已。

而今天特意把长君带着就是怕出了意外，遇到豺狼虎豹之类的，自己跑不了也就算了，好歹长君可以跟村里人带个话。好歹有人可以来捡几块骨头回去安葬了，也算以后给长君留一个念想。

就在进小林子前，长君突然从板车上跳了下来，颜色辞正，说：“爹，您再看一下您身上的斧头啊，锯啊，都锋利不？要不咱现在就去把马寡妇给绑了，让她从了咱爷俩，以后您也就有人照顾了不是。”

“你这臭小子，一天到晚的想着你马姨，要不是你年纪还太小了，我还真以为你以后要娶你马姨哩？你马姨啥都好，就是命苦，男人死的早，方才三七之年，男人就被征当兵去了，要不是邻村的小邵子也是一起去当兵的，回来带了个信，你马姨到现在还以为她男人在外面建功立业哩，哎，都是命苦的人哩。”说着刘老实竟有一点伤感起来了，可能是想着自己也快黄泉路尽了，也可能是一些其他什么的原因，也没有跟长君细说。

“好了好了，爹，一天天的，总是你马姨你马姨的，那是马寡妇。走吧走吧，再不走天就大亮了，到时候人一多，可不好打柴了。”说着长君便一手推着小板车，一手扶着刘老实，慢慢走进了小林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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