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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人活一世（第1页）

“劫中命（..）”！

“没事哩，咱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哩，走，回家吃饭了！”长君看得出木子湛心中的那份复杂的感情。从安义到村子的路上，他一直都不愿意在木子湛面前露出自己的本事，就是怕木子湛担心自己。而刚刚那一刻，长君在拜了刘老实之后，确实想通了很多事情，生活就是活着给自己看的；而木子湛，在长君眼里，可是比自己还重要的人，所以就当长君不想面对村子里那群人的时候，就决定了要将自己的一切，都让木子湛了解地清清楚楚的。

而木子湛确实仅仅通过刚刚的那一幕，就已经大概猜到了长君这么些年的遭遇了，她相信长君肯定是经历过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才有了现在这一身的本事的。而她的左眼，就是因为当初她感应到了长君经历生死而失去的。不过木子湛还是非常了解长君的，轻轻地应了一声“恩”之后，便拉起长君的手进了门去了。

吃过晚饭之后，长君并没有在家中待很久，而是想着白日里感觉到那小林子里面的异样，在安顿好了柳花莹和木子湛之后，长君便背着手，在夜色的衬托之下，消失在了自己的宅子里面。顺着记忆中那条熟悉的小路，长君又来到了自己以前经常看日出的那个小山丘。此时的长君看着这小山丘发起了呆，往事历历在目，而今也是物是人非了。

而就在长君还在发呆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走出了院子，手中拎着一盏油灯朝着长君喊到：“夜深了，不要进去了。”长君的注意力被这声音给吸引了过去，透过夜色，看到了一个中年妇女，身穿粗布衣裳，头上挽着发髻，手中拎着一盏油灯。这景象让长君觉得非常安心，此时的长君又想起了以前，自己还小的时候，似乎在夜色之中就能看到一盏油灯在这个篱笆里面亮起来的时候，现在想想，当年也肯定是这个人担心自己一个小孩，也是这样驻足看着自己的吧。

“马妈妈！”长君像是一个小孩一般一边喊着一边向这油灯的方向跑了过来。

“呃！”这妇人听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也是愣住了，不过马上记忆就被翻开了，看着跑过来的长君，虽然年纪大了，长得高了，身体也壮了许多，据说官也做的很大，不过那黑夜之中的双眼，依旧是当年那个小泼皮。所以只在很短暂的惊愕之后，举起手便要打向已经到了自己面前的青年，嘴里轻咂道：“呸，你这小泼皮。”不过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举起的手始终没有落下去。

半晌之后，马寡妇说：“回来了！？”。一句非常平凡的问话，并没有将长君看成是多大的官，即使长君现在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来了，也依然将长君当做当年的那个小泼皮。

“恩，回来了！”长君也很平静地回答着马寡妇。

“进来坐一会吧。”马寡妇说完这句话就往里面走去了，也不管长君愿不愿意。而长君没有半点犹豫，跟着马寡妇就进了屋。

这屋子里面还是当年的模样，连桌椅的摆放也不曾变过半分，长君看着这自己熟悉的场景，然后看着马寡妇端上来了一碗菜粥也一叠咸菜。长君也没有跟马寡妇客气，几口就将这些吃食给吞进了肚子里面，然后看着马寡妇将碗筷端进了厨房，不久后马寡妇一边在自己身上擦着手一边走了出来，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了长君旁边，手中拿起针线开始缝补衣裳了。

“马妈妈，这些年过得还好吧。”长君看着马寡妇在缝衣裳，旁边还有一大堆破了的衣裳，就知道这些年马寡妇应该是过得不咋好的。因为以前马寡妇可以吃着自己家男人的抚恤过日子，而现在看起来，似乎这抚恤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发放下来了。长君大概也能猜得出来，是因为之前黄太师也天子争权，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很多地方克扣不了，就只能从这些阵亡抚恤的地方开始了。

“也挺好的，有口饭吃，村里人也给我点活干，饿不死。”马寡妇说的非常轻松，似乎眼前这一切都只是很平常的事情，有阵亡抚恤的时候可以吃些肉，没阵亡抚恤的时候依旧能喝口粥。“倒是你，听说你做大官了。”马寡妇像唠家常一般问起了长君。

“大官不大官的吧，马妈妈，你也知道咱哩，能有口饭吃就行了哩！”长君并不想跟马寡妇聊起太多关于朝廷里的事情，只是很简单地一下就带过了。并不是他怕马寡妇找他帮忙，相反，他更希望能帮上马寡妇，因为长君虽说从小就看着跟马寡妇不对付，油嘴滑舌地占马寡妇的便宜，不过内心里，马寡妇是当时长君除了刘老实之外，最喜欢的人了。而马寡妇虽说看起来不怎么和长君对付地过去，不过好些地方都能看得出来还是非常关心长君的。所以马寡妇给长君的感觉，就像是补充了自己没有母亲的那一个空缺；而长君叫马寡妇作“马妈妈”，其实除了占便宜之外，长君也真心将马寡妇当做自己的母亲。

“恩”马寡妇听了长君的话之后，很简单地一声，然后就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重新开口说：“也算为你爹争了一口气了。”马寡妇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长君的眼中暗青色的光华一闪而过。听了马寡妇这句话之后，长君的脸上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然后很快就回复了平静，对马寡妇说：“争气不争气的哩，咱也不知道，不过这么些年了，马妈妈哩，您辛苦了！”说完，长君站起身子，重重地朝着马寡妇磕了一个头。马寡妇看到了之后，也没拦着，只是眼中有了一丝晶莹，然后继续缝着自己手中的衣裳，用稍微颤抖的声音说道：“长大了！”

马寡妇不知道长君具体为何磕头，不过她看着长君这一头，磕地心甘情愿，想着也是为了感谢自己以前给长君的吃食而已。不过长君磕这一头，虽说也有一些感谢马寡妇以前对自己的照顾，不过更多的却是自己刚刚看了一眼马寡妇的命劫，这命劫，和刘老实坟前那残留的痕迹一般无二。想来也是马寡妇时时有去祭拜刘老实，不至于让刘老实在地下也缺吃少喝的。长君这一拜，最多的还是因为这个原因。

“哎，这人活一世啊，能有几分念想就不错了，你这小泼皮，现在也成家了，也该有一个念想了。”马寡妇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马妈妈，其实咱也想有一个念想，不过，怕是以后也不会太平了。”这是长君在跟木子湛以外的第一个人，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甚至连柳花莹都不知道长君有时候在担心些什么。

“呃”马寡妇愣了一下之后，然后笑着说：“开心就好，像你爹那样也不错！”

就这么一句话，长君忽然间觉得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马寡妇这句话显然是以一个长辈的立场来说的。这种感觉是木子湛怎么都给不了的，马寡妇某种层面上来说，就是长君的母亲。是啊，与其担心天道会怎么对付自己，不如自己先对付了这天道，到时候自己就开心了，就可以回到以前和刘老实一起生活的那般日子了。而似乎是感觉到了长君心中的郁结被解开了，马寡妇抬起头笑着问：“要走了？”

“恩，马妈妈，要走了哩！”长君也笑着说道。

“那一路小心。”马寡妇顺口说了一句。

“恩，马妈妈！”长君说完了之后，迈着步子就走出了马寡妇家，抬起脚步向自己的宅子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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