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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第1页）

&ldo;二来天生天长，生来即是仙，亦或者自小吐纳仙气，脱胎换骨成为仙。这类为各人缘法，强求不得。世间已无此类飞升者，早已成为远古传说。&rdo;

苏耽的嗓音一贯清冷，他是个局外人，用旁观者的口吻叙述一个缥缈的故事。思柔听着苏耽的话，慢慢垂下来脑袋，眼角微微泛湿。

原来，她只是青史一册吗?

&ldo;不是的。&rdo;思柔不服气出声，她看着苏耽，不知道是对谁发火，&ldo;我还活着，行走在人间。&rdo;

苏耽的眸子看向思柔，他无法理解思柔话中的委屈，只能用自己的思考方式去回答，&ldo;是的，你是生魂，我知道你不是鬼。&rdo;

于是思柔脸上慢慢流露出失望之色，这个在其他凡人眼里神通广大的道士，甚至被妖魔惧怕的敌人，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她独自走到亭边，坐在青石阶上，抱着膝盖闷闷道，&ldo;继续讲。&rdo;

这个背影看上去格外寂寥，瘦弱的身躯似乎被风吹跑。苏耽想了一下，考虑刚才还威风不可一世的陆仙官，选择动手攥紧自己的外袍。

大王看起来不太高兴，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ldo;此两类皆需肉身成圣，功德圆满，仙道一成既为仙，只不过若无天庭指引，就只是一介散仙，也算得逍遥。另一种就是得到天庭承认，成为真仙。天庭会派人指引，册封官职。&rdo;苏耽把自己知道的全交代了，思柔还是一动不动，肩上的小火苗一闪一闪，从左边溜到右边，又跑到苏耽脚边，舔着苏耽衣袍一角，看起来对苏耽垂涎欲滴。

&ldo;……鬼道也是如此。&rdo;情急之下苏耽翻出鬼的修炼方式，&ldo;如果是鬼魂，也可尸解成神，只要生前有做善事，受高人指点，或受敕封，皆可入天庭。&rdo;

听了半天思柔终于有反应，&ldo;做善事?&rdo;

&ldo;是的。&rdo;苏耽不着痕迹躲开小火苗，&ldo;广做善事，积累功德，只要做的够多，就能引起天庭的注意。&rdo;

她把小火苗召回来，两只手一合，转而问向苏耽，&ldo;什么算善事?斐央说造桥铺路是善事，给菩萨修金身也是善事，一个造福子民，一个献媚于他人，为什么能相提并论?&rdo;

苏耽一时无语，他只能用含糊的说法糊弄过去，&ldo;我不求神。&rdo;

思柔问，&ldo;你做怎么积攒功德?&rdo;

苏耽，&ldo;自然是斩妖除魔，凭心而为。&rdo;

说这话时苏耽眉目终于多了点少年郎该有的洒脱和朝气，他下意识抚上手中长剑，眸中多了一份柔情。

忽略前半句的斩妖除魔，思柔回味着苏耽的凭心而为，下意识皱眉，&ldo;凭心，我会打架。&rdo;

爹爹说她应该活的自由自在，无须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她丢下青丘姐姐们给她的琴棋书画，和女娃在外面疯，天天和扶桑谷的三足金乌打架，等回过神来，她已经能独自一人上战场。

苏耽抽了抽嘴角，他大约知道思柔下半句话是什么，义正言辞告诫思柔，&ldo;凡间不可招兵买马。&rdo;

且不说这事被天庭知道了怎么办，要是被朝廷知道一个鬼在他们眼皮底下干这种事，朝廷不要面子吗?

苏耽原意是想打消思柔的念头，谁知思柔将它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ldo;我懂，凡间是别人打下来的，我不能去抢。凡间不行，阴间总可以吧。&rdo;

黑山以前就是地府的老大，她要回去问问黑山，怎么在地府招兵买马。

苏耽憋了半天不知如何作答，最终只能曲线救国，&ldo;这似乎离做善事很远……&rdo;

思柔没直接回答苏耽的问题，她拨着亭子边的狗尾巴草，&ldo;爹爹经常和骑着食铁兽的凶叔叔打架，大家说是凶叔叔不好，抢大家吃的，凶叔叔那边的人说是爹爹不好，占了他们的地盘。哪一方听起来都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爹爹和凶叔叔决定用拳头解决问题，最后爹爹打赢了。大家都说爹爹厉害，爹爹是大好人，大善人。至于凶叔叔……&rdo;

思柔回过头来，&ldo;他输了，被写成了大坏蛋。&rdo;

苏耽从思柔眼中看到了一个千古不变的真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他无法想象一个小姑娘会选择一般人都不敢想象的方法，用鲜血和暴力推翻地府，建立一个新的阴界。不管此事成与不成，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天庭一定会把注意力转到思柔身上。

&ldo;你可以把精力放在其他事上，就像解救兰若寺那些女鬼一样，积少成多，同样能引起天庭注意。&rdo;

&ldo;像你一样?&rdo;思柔问苏耽，&ldo;一年，二年，还是十年，二十年，或者一生?&rdo;

苏耽沉默了，某个数字戳中他心中最痛的一处，使得他没有出声反驳。

&ldo;为什么，一定要去天庭?&rdo;

思柔不像自己，执着求仙问道，她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在田野里撒野，天黑时发现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

思柔慢慢弯起嘴角，露出两颗小虎牙，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幸福，&ldo;我要去找爹爹。&rdo;

何人的父亲在天庭，何人的子女能轻易抹杀一个仙官，又是什么样的人能随便夸下海口，颠覆整个阴界。苏耽喉咙发紧，&ldo;我似乎，没有退出的权力。&rdo;

思柔摇了摇头，东方浮现鱼肚白，黑夜将要过去，黎明即将来临，思柔站在亭里，眺望着东方的山峦，等待第一抹晨曦。她的声音就像这红日一般温暖，&ldo;我还有很多事情不清楚，需要一个人告知我。等哪天不需要你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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