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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素衣终于受不了了，直视着他：&ldo;阿墨，别这样做，我没怪你，我们两个人一起住也没关系，但是千万别委屈自己做不喜欢的事。&rdo;

云墨先是习惯性地低下头，片刻才抬起，望着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躲闪不及的狼狈，他张口欲言，似乎话到喉头又不知该怎么说起，半晌才低低哀声道：&ldo;对不起……&rdo;

&ldo;阿墨，&rdo;素衣走上前，轻轻抱住他的头，安抚道：&ldo;我最喜欢这样的阿墨了……&rdo;

云墨拉住她的袖子，素衣低头看着他，他的表情悲伤，带着几分难言的绝望，他嘴唇微颤，道：&ldo;衣衣，我是不是很没用？&rdo;

他似乎是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心声，声音哀切如悲鸣：&ldo;衣衣，对不起……我、我觉得，你很好啊……可是，我却连行走都做不到……&rdo;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腿，这是不可挽回的缺陷，是他一生的污点，过去的他从未在意过是否能行走，或者说，他刻意忘记了自己在意的事实，一心把自己封闭在狭小的世界中，只能看到简短的几个片段，简单的几个人，他一直在黑暗中，从不知光的存在，所以无所谓黑暗的幽深。可是，或许是偶然，或许是命中注定，一旦心里出现了期望，一旦黑暗的世界被阳光温暖过，一直以来被藏得隐蔽的卑微感便如跗骨之蛆一点一点蚕食了他。

云墨低着头，似有水滴落在他的衣上，晕开一点深迹。素衣心里哽得难受，她不说话，只是抱着他。

她想，这是个傻孩子啊，一直都是……

两人默然良久，窗外似有风过，带着树林特有的气息，蝉鸣鸟叫衬得四周更显清幽。素衣摸着他的头，尝试问道：&ldo;阿墨，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rdo;

感受到身下的人身体一僵，她立即解释道：&ldo;阿墨，你不怕大哥他们担心我们吗？&rdo;

云墨摇头，离开了她的怀抱，轻声道：&ldo;不会的，他们不知道。&rdo;

素衣有些惊讶：&ldo;为什么？&rdo;

&ldo;我们在c国。&rdo;

素衣的内心是崩溃的，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就在另一个半球了？

两个人身怀巨款在异国他乡荒郊野外独自居住？一切的吃穿用度都靠云墨一个腿脚不便的人？素衣怎么想都觉得很诡异。

她耐着性子和他讲道理，可是云墨却执拗得可怕，甚至不同意让她出门，下午他离开的时候还将她锁在屋中。

素衣倒是不以为忤，她觉得云墨只是在闹脾气，于是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搜索，试图找到电脑电话之类的东西和洛母云棋等人报个平安。找了一圈，终于在屋子的地下室中找到一部老式电话机，看着摔得凄惨的机器，她甚至能想到云墨扔下它的神态，有些想笑。

身后照射下来的光突然被遮挡，素衣握着机器慢慢回头。云墨安静地坐在上方，背对着昏黄的灯光，看不清神色，她忽然感觉有些冷，小心喊道：&ldo;阿墨？&rdo;

&ldo;衣衣，上来。&rdo;他的声音不辨喜怒，温和如故。

从屋子到地下室有一条狭窄的楼梯，对云墨而言十分不便。

素衣心底有个声音在抗拒，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抗拒些什么，终于，在云墨唤了第二声后，她定了定神，走了上去。

&ldo;阿墨……&rdo;站到云墨面前，看着他平静安然的面容，素衣低低喊了一声，然而还没来得及说完，她就感觉胳膊上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接着眼前云墨的脸开始变得模糊。

在陷入昏迷前，她隐约听见他喟然低叹：&ldo;我的衣衣啊……&rdo;

‐‐‐‐‐‐‐‐‐‐‐‐

眼前又是那些光怪陆离的情景，梦魇接连不断，反复折磨着她的神经，然而总在陷入绝望的最后一刻，她的耳边有人低缓地安抚着她，如一盏指路的灯。她疯魔般想要找到那缕光的存在，可是迷宫一般的梦境错综复杂，她如风浪中颠簸的小舟，回环往复地重复着一轮又一轮地侵袭。

&ldo;呼‐‐呼‐‐&rdo;素衣猛然睁开眼，呼吸粗重，浑身不住地痉挛，狂跳的心脏似乎想要迸裂炸开，耳边似乎还萦绕着那些尖利的鬼哭狼嚎，眼前黑影重重，那些梦魇似乎挣脱梦境的禁锢，嗅着她逃跑的踪迹，捕猎到现实中来！

&ldo;啊啊啊‐‐&rdo;素衣下意识抱住自己，紧闭双眼，捂住耳朵。

&ldo;定神。&rdo;脑中忽然传来一个低缓沉稳的声音，随着他一语落下，素衣感觉混乱纷杂的大脑忽然一清，迷乱的心绪也随之平缓下来。她维持着那般动作一动不动，半晌才低声喊道：&ldo;你是……判书？&rdo;

&ldo;嗯。&rdo;他的回答简短，却仿佛带着坚定的力量，素衣一怔，不自禁便泪流满面。

&ldo;仙子，你没事吧？&rdo;审笔的声音出现，带着几分担忧。

&ldo;不太好。&rdo;说完，素衣闭上眼定了定神，艰难地爬起身，却发现了脚部的异样，她定身望去，脚踝处居然被一根铁链缚住。

&ldo;审笔，我想，我知道洛素衣的怨气了……&rdo;她盯着铁链呆呆喃声道，久久不能回神。

当云墨进屋的时候，他不敢直视素衣，只是沉默地给她端来饭菜。素衣没有看他，也不理会那些饭菜。她一直在反复思考一个问题：这个她一直看着的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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