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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有一天，吉朗特发现这怪物正冲着她乐。她吓了一跳，下意识贴紧了父亲。

&ldo;怎么了，吉朗特？&rdo;佐奇瑞问。

&ldo;我也不知道。&rdo;年轻的姑娘答道。

&ldo;但你变了，我的孩子。你也要生病了吗？那也好，&rdo;老人说，凄凉地笑了笑，&ldo;我也能照顾你了，我会照顾好你的。&rdo;&ldo;不，爸爸，没什么。我有点冷，老胡思乱想‐‐&rdo;

&ldo;想什么呢，吉朗特？&rdo;

&ldo;是那个人，他总跟着我们。&rdo;她低声说。

佐奇瑞转向那矮老头。&ldo;我敢说它走得挺准，&rdo;他满意地评论着，&ldo;是4点钟。别害怕，孩子，它不是人，是口钟！&rdo;

吉朗特惊恐地望着父亲。他怎么能从这怪物脸上读出时间？

&ldo;对了，&rdo;老人继续道，转了话题，&ldo;我几天都没见着沃伯特了。&rdo;

&ldo;他没走，爸爸。&rdo;吉朗特说，她变得温柔了。

&ldo;他在干什么呢？&rdo;

&ldo;在工作。&rdo;

&ldo;啊！&rdo;老人嚷道，&ldo;他在替我修表，是吗？但他永远不会成功。因为它们需要的是新生，而不是修理。&rdo;

吉朗特一声不吭。

&ldo;我得知道，&rdo;老人问，&ldo;他们是否退来了更多的着了魔的表来？&rdo;

佐奇瑞陷入了沉寂，这样一直到他敲开自家的门。这是他康复后头一回进工作室，吉朗特忧郁地回房去了。

正当佐奇瑞跨过作坊的门槛时，挂在墙上的一只钟敲响了5点。通常这些挂钟‐‐被调校得相当好‐‐总是齐声奏响，这常使老人心花怒放；而今天钟声是陆陆续续，整整响了一刻钟。持续的闹声把耳朵都震聋了。

痛苦之下，他站不住了，走到一只只钟面前，替它们打拍子，仿佛一个失控乐队的指挥。

当最后一声消失后，门开了，佐奇瑞惊恐地发现那小矮人站在面前，正盯着他说：&lso;大师，我能跟您谈谈吗？&rdo;

&ldo;你是谁？&rdo;钟表匠粗鲁地质问道。

&ldo;一个同行。我的行当是调节太阳。&rdo;

&ldo;啊，是你在调节太阳！&rdo;佐奇瑞飞快地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ldo;我就是想奉承你也想不到这一点，你的太阳走差了。为了适应它，我们只好有时把钟拨快，有时拨慢些！&rdo;

&ldo;看在魔鬼的份上！&rdo;那神秘的家伙说，&ldo;你说对了，大师！我的太阳并不总是与你的钟同时敲响正午。但有一天大家会知道，这是与地球的转动不平衡有关，将发明一个平均的正午来调节这种没规律现象！&rdo;

&ldo;我还等得及吗？&rdo;钟表匠眼睛亮了，问道。

&ldo;毫无疑问，&rdo;小矮人答道，笑起来，&ldo;你害怕你会死吗？&rdo;

&ldo;唉，我现在病入膏肓了！&rdo;

&ldo;好了，让我们谈谈。看在撒旦的份上，那正是我想要说的！&rdo;

说着这些话，这怪物毫不客气地跳上旧皮椅，跷起二郎腿，那模样活像葬礼画家笔下的骷髅画。上面是一副头骨，下面是一副交叉的枯骨。接下来，他用带了嘲讽的调子说：&ldo;让我看看，佐奇瑞大师，这好端端的日内瓦城是怎么了？人们议论说您的身体每况愈下，您的表也需要治疗了！&rdo;

&ldo;啊，难道您认为它们与我的生命有什么特殊关联吗？&rdo;佐奇瑞质问道。

&ldo;噢，我猜想这些表有它们自己的过错，或是罪过。这些无赖们若是不放规矩点，那么它们只会自食其果，依我看，它们需要一些小小的改革！&rdo;

&ldo;什么叫过错？&rdo;佐奇瑞反问道，因为这种嘲弄的口吻而满面通红，&lso;它们难道不应为它们的诞生而骄傲吗？&rdo;

&ldo;别太自负了，别过分，&rdo;小矮人道，&ldo;它们享有盛名，表壳上还刻着赫赫大名，这是真的。它们是惟一有权进入富贵之家的。但一段时间以来，它们出了毛病，而你束手无策，大师，日内瓦最笨的学徒也能因此而嘲讽您！&rdo;

&ldo;嘲笑我，我‐‐佐奇瑞大师！&rdo;老人叫道，一副自尊心大受伤害的样子。

&ldo;嘲笑您，佐奇瑞大师‐‐您，连自己的手表都无力挽救！&rdo;

&ldo;但这是因为我发了烧，它们也是！&rdo;老人答道，身上渗出了冷汗。

&ldo;好吧，就算这样，它们会同您一块死去，因为您无法使弹簧恢复弹性。&rdo;

&ldo;死！不，谁说这话谁才会死呢！我不会的，‐‐我，是世界上第一流的钟表匠；我，能把这些金属块和齿轮，使它们准确无误地有节律地运动起来！我难道没有把时间置于严密的法则之下吗？我难道不是像国王似的，可任意处置它吗？在一个了不起的天才将游移不定的时间节律化之前，人类处于怎样的广漠的不确定之中啊！在哪一个确定的时刻能把生命连接起来呢？但你，人或鬼，管你是什么，从未想到过我那了不起的艺术。这是借助了各种科学的艺术！不，不！我，佐奇瑞大师，不会死的。因为既然是我在规范时间，时间就应与我同归于尽！它将回到无限，是我把它从这无限中拯救出来的，它将无可挽回地消失于虚空的深渊！不，我同造物主一样，不会死去！我遵循他的法则！我是他的同等物，我分享着他的权力！假如说是上帝创造了永恒，佐奇瑞大师则创造了时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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