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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说的没错。&rdo;听到雷聿分明的威胁,卫昭却丝毫不动声色,平静的语调中隐含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与自信,&ldo;所以如果真动起手来,我的目标也不是尽歼你这队人马,而是不计一切代价地留下你。&rdo;
雷聿冷笑。&ldo;你以为你能做得到么?&rdo;
卫昭以浅浅的微笑相报。&ldo;你真的敢赌么?&rdo;
雷聿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凝视着卫昭的眼睛,像是要从中看透卫昭的虚实和底线。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扬起手,向身后的队伍打了个手势。一朵亮丽炫目的烟花陡然升起,划破了深蓝色的寂静夜空。
&ldo;不管是河朔之狼还是龙腾将军,都一样不肯受人威胁,更从来不会空手而归。&rdo;雷聿傲然一笑,满意地看到卫昭变了脸色,匆匆向身后的人吩咐着什么。
&ldo;只怕已经迟了吧!&rdo;与这句话互相应和的,是四下里隐隐腾出的艳红火光,在呼啸的夜风中越来越明亮,将天边映出一抹血色。
&ldo;现在我们可以谈条件了。&rdo;雷聿悠然道,&ldo;我答应你在霍炎班师之前不侵扰东齐,而交换条件是,你从此彻底退居山林,不再介入东齐军政。同意的话,我立刻率军撤回山寨,如果你不同意的话,不妨继续跟我慢慢谈下去,或是索性放手一战,只要你愿意看着数十万石粮草尽数化为灰烬……&rdo;
&ldo;成交!&rdo;几乎还未等雷聿说完,卫昭已毫不犹豫地断然回答。&ldo;请你立刻撤离彭城。&rdo;
见雷聿微笑地看着自己,并没有马上下令撤离,卫昭又冷冷补上一句。&ldo;如果十息之内还不撤军的话,刚才的交易就算取消,咱们两人就在这里拚个同归于尽好了。&rdo;
&ldo;你真要同归于尽么?就这么想跟我同生共死?&rdo;嘴上闲闲地调侃着卫昭,但雷聿终究没再多做耽搁,传下号令命手下撤离,自己却并不急于离开,反而策马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望着卫昭。
&ldo;别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不是个肯轻易放手的人。&rdo;
轻飘飘地丢下这一句话,雷聿从容调转马头,不再回首地绝尘而去。
在直冲天际的火光映照下,那一道远去的背影挺拔如松,飘飞的衣袂却殷红如血。
自从雷聿离开之后,卫昭始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显得异常渺远,仿佛在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又仿佛投向了更远更深处,穿过了无边无际的疆土,穿越了光阴流转的时空,遥望着三国的龙争虎斗,天下的风云变幻。
除了中间几次被人打断,听取火势发展的报告,再简捷地下达应变的指令,他几乎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一下。
直到曙色渐渐降临,四处的大火也被一一救熄,卫昭才缓缓转过身,对一直像影子般紧随在身后的小唐低声交待了几句。小唐立即领命离开,不一会儿工夫,便带着冯敬回到了原地。
&ldo;冯将军,得罪了。&rdo;卫昭神态平和地对着冯敬道了一声歉,一边示意小唐解开了冯敬身上的穴道。&ldo;虽然你一直在营帐里,但是刚才发生的事情,想来你也都听到了。现在你总可以相信我没有恶意了吧。&rdo;
冯敬&ldo;哼&rdo;了一声,脸上仍有些悻悻之色。
&ldo;冯将军请放心,我绝对无意夺你的兵权,此后也根本不会再插手北疆的军务。至于小唐他们之所以会听命于我,也只是因为我借了你的令箭和印信来发号施令,他们不明情况,只能服从,并不是有心背叛你,希望你能够宽大为怀,不要再追究他们的责任。&rdo;
说到这里,卫昭用柔和的目光微带歉意地看了一眼小唐,才继续对冯敬道:&ldo;今天我虽然逼退了雷聿,但是没料到他还暗中伏下了一支人马。这一把火,使彭城的粮草减少了一半,虽然还能供大军数日之用,却很难支撑到下一批粮草运到。而霍炎……也确实走得太远了。在北燕有意保存实力,存心坐山观虎斗的形势下,再穷追猛打已非上策,只会引来北魏的全力反扑。请你转告霍炎一声,让他尽早班师吧。&rdo;
冯敬又&ldo;哼&rdo;了一声,瞪了肃立在一边面无表情的小唐一眼,才不甚情愿地道:&ldo;我一定会把你的话转到。至于听不听你的话,那就是大将军的事情了。&rdo;
卫昭淡淡一笑。&ldo;是进是退,自然全由霍炎做主。我言尽于此,就此告辞。&rdo;
说完便自转身离开,竟不再多停留一刻。
&ldo;你要去哪里?&rdo;冯敬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愣了片刻,才猛然一下回过神来,扬声问道。
卫昭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答冯敬的问题,只是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
&ldo;此后我不会再重回北疆,你可以放心。&rdo;
微明的曙色中,卫昭的背影渐行渐远。遥遥望去,那道单薄而瘦削的身影带着说不出的孤独与寂寥,但是后背却挺得笔直,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将他击倒。
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事。
然而寂寞依旧。
直到已远离冯敬的军营,卫昭才在一座山顶上停住了脚步。
拣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有些疲倦地往身后的大树上一靠,卫昭才微带无奈地开口道:&ldo;出来吧,别躲着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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