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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第1页）

&ldo;他们的不平是天下皆知了，而你的冤情还不及展露，就因为动作太多被衙门抓住了，这样得不偿失的举动，真的是缜密周祥的白骨案主使会做的事吗?我有点怀疑。&rdo;

刘芸草没睁眼，倦色沉沉地说：&ldo;如果不是不得已，谁愿意费力不讨好。我这样迂回的原因，大人其实已经说了，就是造势。&rdo;

李意阑拧了下眉心，心念电转道：这话他们之前确实讨论过，但因为当时臆测的主谋是冯坤，案子造出来的势头对他有利，能够抹黑柳太师，便就不失为一种动机。

但一旦换成刘芸草，那些关于党派的猜测就站不住阵脚了，难不成这五个枉死者都是巧合而取，没有他们想的那么阴谋论?

念及此李意阑追问道：&ldo;造什么势?&rdo;

知辛面带疑惑地抬起眼皮，眼睛睁得比寻常略大，目光定定地落在对方身上，像是对这问题也感兴趣。

刘芸草将嘴角抿成了一条线，很快又松开来，继续两眼抹黑地说：&ldo;造一个天下人尽皆知，任凭哪个官府也压不住的舆论。&rdo;

江秋萍好笑道：&ldo;难道天下人的指点还能左右律法不成?&rdo;

刘芸草也跟着笑：&ldo;这位大人未免也把我想得太痴妄了?唾沫星子诚然淹得死人，但却只淹得到低处的人，高台的人从不以此为患，有些流言传不到他们的耳朵里，剩下的那些他们未必在意。&rdo;

&ldo;而我想要的不过是口口相传，利用鬼神推波助澜，将朝野的目光拉拢过来。诸位个个义正言辞，料想也没有尝过不白之冤的滋味，更不知道无处伸冤的苦楚。&rdo;

&ldo;无处?&rdo;寄声稀奇地说，&ldo;各县、州、府衙门那么多的大鼓，众目睽睽地放在青天白日下面，还能有人不让你去擂不……&rdo;

深谙内情的江秋萍听不下去，伸手捂住了寄声的嘴。

寄声要挣脱这文弱书生只是眨个眼的事，不说大话，他单手就能把江秋萍摔出去，但他挺喜欢这快嘴书生，不好当众让他出糗，就捏了个点穴指往对方胳肢窝的位置一戳。

江秋萍没料他会出这种贱招，痒得缩了一下，咬住了下唇才没让自己嗤笑出声，但捂嘴的劲力一下也卸了，松开的时候顺道掐了把寄声的腮帮子，教训道：&ldo;还是提刑官的跟班呢，这种话以后别说了，别人会连你六哥一起笑的。&rdo;

&ldo;笑屁啊，&rdo;寄声拖了个不服气的长调子，挤过去朝江秋萍翻白眼，&ldo;有什么好笑的?&rdo;

&ldo;不好笑，&rdo;江秋萍一抬眼发现刘芸草正在看自己，眼神意味深长，仿佛就在等他以身作则地揭露刑狱上那些见不得光的秘辛。

自己确实不耻同行中的某些做法，但这犯人的眼神还是让人郁闷，江秋萍也说不明白火气是冲着谁，暗自在心里冷哼完了，这才接着说：&ldo;只是民间伸冤大都是池里爬出来，再掉到井里。&rdo;

吴金是个守城官，也不听不太懂这当中的机锋，露出一副和寄声差不多茫然的嘴脸说：&ldo;什么意思?&rdo;

江秋萍歪了下脖子，破罐子破摔地说：&ldo;意思就是大多数案子，开始怎么判的最后就那么着了，想要平反，难于登天。&rdo;

知辛本来朝前坐着，这时为了听内行人说内情，侧着上身转过了头来，一副求知好学的模样。

李意阑虽然才当了不到一个月的刑狱官，可他家中两代干的就是这行，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便就坐着没动，留意着刘芸草的动静。

余下的人纷纷都去看江秋萍。

江秋萍说完上一句，像是怕哪位自家兄弟又来打岔，立刻接着解释了起来：&ldo;像寄声刚刚说的，每个衙门确实都有鸣冤鼓，但细数为了平反而响起了鼓声，确实不多。&rdo;

&ldo;我朝律法有明文规定，百姓不得越级告状，越讼者和接案的官员一经核实，按律都要鞭笞三十五。这些鞭子寻常打不死人，但也说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我朝不支持百姓越讼。&rdo;

&ldo;为啥啊，&rdo;王敬元忽然又冒出来，一脸调侃地说，&ldo;那个，民间不是传的可好听了吗?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连冤枉人清白这么大的事都不管了，还能做什么主啊?&rdo;

&ldo;不是不管，只是……啧，&rdo;江秋萍总感觉思维不同跟他们说不通，这让他不得不换了个措辞说，&ldo;我打个比方吧。&rdo;

&ldo;比如县里判的案子，就只能到州衙门去告，知州要比知县忙上数倍不止，天灾人祸赋役上供，桩桩都是悠关数万人的大事，他每天忙得团团转，还要管你地方上的冤案。&rdo;

&ldo;有心的鞭长莫及，无心的沆瀣一气，绝大多数还是维持原判。少数遇到百年难得一遇的清官实干官，那就是这地方的百姓上辈子积福了。&rdo;

&ldo;而在州府被打回的案子，不能越级去告，当然如果有人非要告，告得好、告不好，知州、知县的政绩上都会蒙上冤假错案的黑点，你让大人们怎么甘心?&rdo;

&ldo;再说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拦御驾，就更加夸大其词了。&rdo;

&ldo;自古皇上和大臣出行身边全是仪仗，按照品级卤薄从千上万，事先往往还要清道回避，升斗小民最近都在十条街之外，喊破喉咙贵人也听不见。而胆敢惊驾者，带刀巡捕可根据冲扑的程度就地格杀，性命丢了也见不着贵人一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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