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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ldo;父亲现在还不知道，国公府的人也还没闹到家里来，母亲暂时不必为了此事忧心。&rdo;沈芳如说。

&ldo;你不知，你二姐在外人面前再光鲜，那也是在外人面前硬挺着。她的婆婆，恒国公府三夫人并不十分中意她，平日里横挑鼻子竖挑眼地难为着她，你二姐每常回来都要在我面前哭上许久。&rdo;

&ldo;那又如何？&rdo;沈芳如双眉一挑，&ldo;一个妾而已，就算肚子里有孩子，那也是孩子没了之后人们才知道的，不能算是姐姐谋害子嗣。真要闹起来，我们也可以指问，为何房中还未有嫡子，妾室怎就能有孕了？&rdo;

大夫人浑身一激灵，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上面去？大齐朝是没有律法规定妾室不能在正室之前有子，但为了避免家宅混乱争斗，几乎所有的豪门高户将这一条当做了不成文的规矩。恒国公府放任姬妾在嫡妻之前怀孕，不止是对规矩的挑战，也是在打沈家的脸面。

&ldo;没错，竟让一个贱婢在主母之前怀了孩子，合该是咱们去问罪才是！&rdo;大夫人拍着床沿，苍白的面颊上浮起一层血色来，挣扎着就要起来。

&ldo;母亲！&rdo;沈芳如将她按回床上，&ldo;妾室是归主母管的，母亲这是要去问谁的罪？妾室没管住，就算是论罪也是二姐的罪！&rdo;

大夫人脸上的血色唰地退去，双目无神地盯着床上的蝶戏芙蓉金线流苏没了声音。

&ldo;想来，这妾室是悄悄儿地倒了避子汤才得了孕，既瞒着人，那便不是谋害。因自己个儿的私心害了姐夫的骨血，这是那妾室的罪，该怎么处置，国公府自然明白。&rdo;沈芳如柔声对母亲说，&ldo;母亲放心，这事害不到姐姐。&rdo;

&ldo;若没有三夫人和姑爷的话，那贱婢怎有胆子倒了避子汤？&rdo;大夫人咬着牙道，&ldo;便是一时瞒了，肚子大的时候就能瞒得了？&rdo;

&ldo;姐夫和三夫人或许是急着要子嗣，但既是没支会过咱们，又瞒了姐姐……&rdo;沈芳如淡淡一笑，&ldo;你当她们敢撕破脸面，为了一个没了孩子的侍妾休妻？这话要是说开去，丢人丢面的是他们恒国公府，宠妾灭妻，除非是二姐夫从此不想上进，否则他的声名，恒国公府的声名，就会像这茶碗一样！&rdo;说着，她拿起桌上的细白瓷薄胎茶盏，随手扔在地上。&ldo;哗啦&rdo;一声，那雪白的瓷盏顷刻间变成了一地碎屑。

&ldo;只要恒国公府敢为此事休妻或是怪罪下来，咱们就让他们的名声变成这堆碎片。&rdo;沈芳如修眉一挑，冷笑道，&ldo;谁该怕谁！&rdo;

正说着，陈妈妈的声音从外间传了进来：&ldo;夫人，三小姐，恒国公府上来人了。&rdo;

大夫人一挺身就要站起来，沈芳如却摆手示意她躺回去，然后扬声说：&ldo;妈妈问问，恒国公府来的是何人？&rdo;

&ldo;好像是三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姓辛的。&rdo;

&ldo;一个嬷嬷吗？&rdo;沈芳如冷笑一声道，&ldo;就对她说，母亲如今身子不慡利，不便见外人。还有，当日姐夫将碧珠带走得急，咱们府里来不及熬绝子汤给她喝，请辛妈妈回去记着点，若是府里没有绝子汤，定要督促着让她每日把避子汤喝了。这万一在二姐姐之前有了身孕，将来有嫡庶之争，可就是我们沈家做的不周到了。二姐姐年纪轻，不晓得其中的厉害，想来三夫人管着三房的内眷，其中的利害必是明白的。那碧珠不过是个送去的妾，若好就留着，若是不好也不用给我们沈家留脸面，贱妾嘛不过是个给爷们的玩意儿，不值得上心的，直接让人牙子拉出去就好。&rdo;

陈妈妈应了声是，转身走了。

大夫人吐出一口怨气，脸上终于又回复了神采：&ldo;我的儿，正是这么个说法。若他们不给个道理出来，我便将你姐姐接回来。&rdo;

&ldo;接回来自然好，只是得拿捏着分寸，人家给个台阶咱们就得赶紧儿地下来，免得姐姐回去了难做。&rdo;沈芳如也笑了起来，&ldo;可不能让恒国公府知道咱们对他们府里的事都很清楚，这可是忌讳。&rdo;

&ldo;省得的，&rdo;大夫人拉起女儿的手，那笑意直达眼底，&ldo;万事还是得自己的女儿贴心，若没你在，娘今日只怕又要做错。&rdo;

&ldo;只是母亲将二姐姐接回来后，还是要仔细地教着，免得下回出什么收拾不来的乱子。不是次次都能这么巧，那妾赶在正妻前头有孕。若下回二姐姐再冲动犯错，他们必会将今日之事连在一起讨要回来的。&rdo;沈芳如皱着眉头说，&ldo;还有，姐夫的心还是要拢回来，只有姐夫心里有姐姐，姐姐将来的日子才有依靠。&rdo;

&ldo;说得轻巧，可哪有那么容易。&rdo;大夫人愁肠百结，&ldo;若是茵如有你的一半剔透，我何至于愁闷至此。&rdo;

&ldo;也不难，投其所好罢了。&rdo;芳如安慰道，&ldo;姐姐既不能容人，咱们也就别往女人那儿想。男人除了女色总有别的爱好，或是古玩，或是字画，或是宝马，总之咱们打听到了，再想法子弄来送去就好。也叫二姐姐多上上心，多哄哄也就是了。&rdo;

恒国公府三房里的辛妈妈到底是没见到大夫人的面，本是想来兴师问罪，借此敲打敲打沈家，没想到碰了这么个软钉子，又被陈妈妈话里话外指摘着没话可说，只能悻悻然回府交差不提。第二日，沈家果然派了车马来，要将沈茵如接走侍疾。三夫人气得浑身哆嗦，但母亲身子不好，要接女儿回家看看这并无不妥，又想着辛妈妈传回来的，那位大夫人半是威胁半是指责的话，她也只能咬着牙放了沈茵如回家。等丈夫回来，自然又免不了告了一状，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将沈茵如休弃回家，给儿子重新娶房乖顺媳妇。

☆、窝心人偏遇闹心事

&ldo;你这婆娘可是疯了不成？&rdo;三老爷袍袖一甩，怒道，&ldo;媳妇嫁过来只有一年，你用什么理由休人家回去？别以为内宅的事我不清楚，凌之房里那个半夏又是怎么回事？肚子里怎么就会冒出个孩子来？你若真将媳妇休回家，沈家立时就能告你个宠妾灭妻的罪来，凌之的前程还要不要？我恒国公府的颜面还要不要？真是个无知妇人！&rdo;说罢，黑着脸甩袖走了，只留下三夫人脸色煞白地跌坐在椅上，半晌才哭出声来。

她当年嫁入国公府，也是两年未曾有孕，当时婆婆为此事没少找过她麻烦，多亏夫妻恩爱，一直到了第三年她才一举得男，总算在家里站稳了脚跟。将心比心，现在她居然拿媳妇无子来说话，丈夫自然是觉得她无理取闹不能容人，更加上她暗地命小厨房停了儿子房中姬妾的避子汤使得小妾有孕，此事更令丈夫对她不满。

莫不是自己当了婆婆，便忘了做媳妇时受过的苦，将那些事一样样都应在媳妇身上了吗？三夫人边哭边想。也不能啊，她对自己的大媳妇就是百般疼爱，比疼亲闺女还亲，可这二媳妇，她真的是看哪儿哪不顺眼，瞧哪儿哪膈应。她的凌之，明明可以娶到更好的女儿家，为什么偏偏是沈茵如这个女人呢？

不提三夫人在家里如何闷气，沈茵如回到家里，果然又是哭闹了好一阵子，母女二人关在房中从晌午说到掌灯时分，沈茵如这才肿着桃儿似的眼睛从大夫人房里出来。在房外守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沈菀如腿都站得哆嗦了，好不容易见到正主儿，赶紧上前，挤出了笑脸待要寒暄几句，沈茵如却是拿正眼也没瞧她一下，甩着帕子从她面前经过，只留下一阵香风。

沈菀如何曾得过这样的冷遇，当时眼圈就红了，还想着要进屋去跟大夫人说几句，却被大夫人房里的阮妈妈给拦了下来。

&ldo;夫人也乏了，五小姐还是先回，没得让夫人又要熬费精神，这好不容易才歇下的。&rdo;

&ldo;我只想给母亲问个安，旁的话并不会多说让母亲费神，还请妈妈通融，让我进去瞅一眼吧。&rdo;对着大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妈妈，五小姐带着几分讨好的颜色，红着眼圈儿，像是若不能允她便要落泪一般。

阮妈妈闻言只是笑笑，孝顺又不是请个安就能说是真孝顺的。这时候堵着门口，无非是想为碧珠的事辩白一番，将责任全推到那倒霉丫头身上，好挽回一点自己在嫡母心中的印象。大夫人在二小姐的事上只是关心则乱，想她把持着中馈二十年，内宅里女人们的心思再弯弯绕着，还能瞒得过她去？

菀如还想再努力争取一番，就见陈妈妈掀了帘子从里头出来，脸色发青，神色不豫：&ldo;是谁在外头吵吵着，害夫人睡不安生，这么不安生的，还不快快打出去！……哟，原来是五小姐！&rdo;陈妈妈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轻轻在脸上抽了一下，&ldo;抽你个贱嘴丫子。真是对不住，以为外头是哪个不懂事的丫头在吵，没成想是五小姐，老奴若是刚刚冲撞了，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头去。&rdo;

陈妈妈这种老精油子，方才的话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就算隔着层帘子，以她这么耳聪目明的也不可能听岔了当成别人。菀如一口血堵在嗓子眼儿里，吐吐不出，咽咽不下，只能灰溜溜地败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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