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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第2页）

“我们师徒情分够不得十八年，但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叫我这么多年师父，给你留点东西还是可以的。以后有缘再见吧。”

老师父皱了皱眉头，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又说道，“今日，你下了山后，切莫再来寻我。”

说完，也不管牙七是否明白，转身便走。待得牙七反应过来，哪里还有师父的身影？

牙七鼻头一酸，自己真就又成了没个家人的孤儿了？！！

正要离开山门去寻，又想到师父刚刚说的，切莫再来寻我，只得恨恨地停下脚步，暗暗劝慰自己，师父只是生一时之气，等到自己去医院把病治好了，再去寻找师父不迟。

念及至此，牙七只好把小包找了个地方藏好，拿上身份证，又折身回了医院，将将赶上时间把号挂了，只等明天再做体检。

眼看着天要黑透，想到空无一人的道馆，牙七心里有点闷。

老头子不在了，自己还回去干什么，倒不如花光这老头子的钱，看看他会不会肉疼！

到底是没舍得花钱，只是心里实在不痛快，再不想回到空空的道馆里，牙七便花六十块钱在医院旁边租了个小单间。

旅馆内的设施一应俱全，可是真住进去，牙七偏偏又想念有着师父骂骂咧咧的那个小破房间里的那张小破床。

牙七想着小时候师父骂骂咧咧地教他认字，骂骂咧咧地让他挑水浇地，骂骂咧咧地让他穿小道服，骂骂咧咧地指挥他装模作样……牙七似乎又在师父的骂骂咧咧声中睡着了。

第二天牙七起了个大早，六点多医院对面菜市场里的公鸡一打鸣，牙七也站在医院门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好巧不巧又遇到了昨天无理拽着的小护士，小护士急匆匆地往前走，牙七急匆匆喊住她，“好姐姐，你们医院几点开门呢？”“七点。”风中冷冷地丢来一句话，牙七牙有点酸，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

瞅着还有半个多小时，牙七便又到了医院旁边的小摊上吃了碗热乎馄饨。

牙七自小在山上长大，从未下过山，平日里都是师父做什么他吃什么，这竟然是头一次吃上馄饨。

那快意喝汤，心满意足的样子让很多食客都得了个乐子，暗地里偷偷地笑他老土冒。牙七听到了也只当狗吠两三声不予理会。

吃了早饭，又站在医院门口等了四五分钟，医院终于开了门，牙七拿着早就签好的单子去做了体检，体检结果一出来，牙七不敢置信地翻看了好几遍，终于确信体检单上的意思是明明白白的健康，没有任何一点问题。

晕倒好几次的事情早已被牙七置之脑后，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赶快带着体检单回去给师父磕头认罪的想法。所幸医院离道馆并不远，甚至可以说是很近了，牙七跑了十多分钟就到了道馆门口。看着虚掩的大门，牙七心里又自得起来，看吧，师父心里果然是有我的，知道我要回来了，门都提前给我开了。

牙七迈过门槛，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喜悦之情，推开了师父的门。

床还在，被褥还在，师父最爱的躺椅还在，打开衣柜，师父平日里穿的衣服也在，只是少了他最舍不得穿的一件鱼肚白的湖纱道袍，牙七强忍着不安，又跑到藏书阁，打开一处暗格，来不及仔细整理，就把里面的书都扔在地上，从左看到右，又从上看到下，果真少了一本师父最爱翻看的《南华真经》。

牙七一个愣怔，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道，“所以，师父是真的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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