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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第1页）

京城的天格外蓝湛，花圃中新添了许多姿态各异的时花，猫儿正在花下捉绣球，园中石桌上的绣布从以前的素色青丝换成了小女孩子喜爱的粉花纹样，连游廊上的纱帐也换成了粉粉糯糯的颜色。家丁正忙着洒扫新落的秋叶，丫鬟正在修剪菊枝。

木菊从游廊尽头快步走来，手中端了一个精致的熏笼。

她将熏笼用绣帕包好，小心翼翼塞到我怀中：“小姐，这是姑爷昨日拿回来的香，说是高丽那边刚进贡的，可以开窍化痰，消散症结，对小姐身体有好处呢。”

我问：“他人在哪？”

木菊愣住，“小姐，你能说话啦？”

我抬头看了看院中的树，叶片凋零，几乎要落尽，便问她：“现在几月了？”

“昨日已经霜降了啊！”她说着便要起身，“木菊现在去找岑福，让他赶紧把好消息告诉姑爷！”

“不用了！”我叫住她，“他现下在公务吧？”

“嗯！”

“我去等他！”我道。

……

从陆府到北镇抚司并不太远，中间要穿过长街，长街两旁酒肆茶楼林立，也颇多商贾，转过街角，便一处肃穆冷清的长巷。

北镇抚司便在长巷尽头。

匾额下仍挂着“青天朗月”四个大字，肃穆的大门在秋日下更见阴寒，那里还有臭名昭著的昭狱，听说过里面有一种酷刑叫“刷洗”，是将犯人脱光衣服按在铁床上，用滚烫的开水浇在犯人身上，然后趁热用铁刷子在犯人开水浇过的地方用力来回刷洗，刷得犯人白骨露出，惨绝人寰，直至死掉。还有什么站重枷，剥皮，勾肠，听名字也让人心惊胆战。

陆绎带着一脸冷漠和阴鸷，从大门走出。

看见了我，先是微微愣了愣，继而板着脸呵斥一旁的木菊：“怎的出门也不带几个侍卫？”

木菊懵了懵：“小姐不让带。”

“你们小姐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

木菊吐了吐舌头，乖乖躲到了我身后。

他上前拢了拢我衣服，“外面风大，也不知道多穿些，回头也该给你准备几件冬衣了。”

也不等我开口，他便笼住我的手，带着我并肩而行。

他的手掌坚实温暖，表情也慢慢柔和，只是，眉间仍藏着心事。

见他一脸不快，我用手肘碰了碰他，指了指远处一处摊铺。

“饿了？”他转脸问。

我又指了指。

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他看见了摊铺上那几个字：乌饭糕。

“你想吃乌饭糕？”他问，但话音一落，他又自答，“行吧。”

他买了乌饭糕递过来，我咬了一口。

“怎的吃个糕点还毛毛躁躁的。”他指腹轻擦我嘴边，未等我答话，又微微叹气，“行吧，一个小孩，说了你也不懂。”

我们沿着长街并肩而行，他牵着我的手，时不时转头看我一眼，或是帮我整理衣服，或是拿绢帕帮我擦手，或是嫌弃我吃得满身都是，或是操心我被别人撞到。

走到一处说书的地方，他拉了我的手：“走，听听去。”

他护着我从人群中挤了进去。说书先生檀板一落，唾沫横飞。

“话说那小娘子扮作了祁夫人，手持大旗站瓮城中央，斗大的祁字震乾坤，堪比那穆桂英又不输冼太夫人，待那倭寇贼人一入，只将一声怒喝，瓮城内外千声炮如同雷震，谁料她十五岁却抵三军哪，都只为，都只为那倭贼战表进，都只为保我百姓保我杭城。只可惜，只可惜贼雄同归尽，她炮震旗落倒在了埃尘。你们道这女英雄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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