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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第2页）

“我瞧着你光背实是有些慢，这样，明日你同我到前厅去给我打下手，学下称量，帮我抓抓药就成。”

“好。”

她总算是能理解寒窗十年的痛苦了，昏黄的烛光下不怎么看得清书上字，方一会便折腾的眼睛生疼，脑瓜子也因背书背的空了，整个人一会就疲惫非常。她头低下去又惊醒，捧着书看着看着又睡着了，这样几次三番她终归是直接躺在了草席上，扯过旁的毯子一盖和周公见面去了。

这些日子里晏长归像一支原受庇护的娇花移植到了田野，风吹打雨落下一再压弯那脊梁，但在风雨过后又会向阳生长，心中天真的坚定着一个善念，试问这样坚强可爱的女子谁不喜欢。柳娘看着人睡颜，霎时间心有些软塌塌的，替她掖掖被角便独身往前厅忙活去了。疫病不会等人，晚一些就是一条命的逝去，大夫们只能不停地在黑夜中探寻一缕光。

晏长归被吵醒时天色还未明朗，她急急用一把冷水清清脑子就赶着往前厅去，正见柳娘赤脚蹬着药碾子，手捧着医书翻阅，柳娘抬眼见她来了便匆匆穿了鞋，将她领上前演示几遍怎么称量药材甚的，后便让人拿着戥秤先去旁练几遍，自己继续碾药。

天色尚黛蓝时药馆已忙碌的不成样子，外边是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内里更是一片嘈杂，甚么声儿都汇在一同震的耳朵要聋，她看着来往大夫们脚边因快步而飘起的裙角恰似波纹阵阵，每人面上都沾着灰且眼袋青黑，有几个大夫靠近自己时的汗臭味直扑面而来。

她看着这光景心中一下感动，急忙擦擦眼角的泪仔细把弄着戥秤，也适应了这紧迫的形势中。

“长归，甘草二钱，生白术二钱——两样放在一同捣碎！”

“长归，川穹三钱，薏苡仁三钱，川穹五钱！”

“二两藿香捣碎送来！”

……

晏长归奔波在药柜和药碾前，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要走上几十遍，手心因长久握着碾盘上的木棒而泛红，指尖亦因称量要捏着细长的秤杆而酸疼，好像是有针从指尖插入一般的刺痛。弯腰抓药再起身碾药这个动作做上了百八十遍，直是腰酸背痛。感觉过了要一天时，羲和方才御车登东麓。晏长归长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要瘫软了，粗糙的草鞋磨着自己脚底都要蹭的生火。

“长归动作别慢！快拿三钱葛根捣碎送来！”

晏长归听人催促，只得又抬着酸疼的手臂继续捣药，喊道：“来啦来啦！这的甘草是谁要的！”

“这这这，快送来！”一医女举手喊道。

她急忙端着给人送去，又转身回到药柜前抓葛根。抓药分了两种情况，一是一次就要抓十几味的便写下药方放到药柜前的桌案上，等会来取药，二是少量取药便直接喊人拿了送去。这又是外边喊，又有人来送药单，晏长归同另外几个医女一同在柜旁忙活地不可开交，脑里是各种药名剂量在打转。

甚么白术川穹陈皮红花，方一会耳朵就听着起了茧子，脑袋都昏昏沉沉的，柳娘见状直拿针给她扎了合谷、头维和神庭三穴定神，这人一下就清醒的继续开始跑来跑去。

而此时此刻晏长归仍在药房忙碌着，经过刻苦努力终是记住了五十多株草药名及其药性，粗略来说也算是进步极快。她肉肉的脚脚都磨出了水泡，指尖一触到甚么东西便疼遍全身，腰酸背痛。她这几日是忙的只剩下二个时辰睡觉，眼睛困的都要睁不开，全靠柳娘扎针勉强吊着口气。柳娘倒也佩服她心性竟如此坚强，仔细想想她和先前那个光是可爱单纯的晏长归已不一样了，今下多了些许勇气和毅力，更确切来说是长大了一些。

“大夫……”一声音忽从身后传来，晏长归刚要端着空碗走时突然被拽住衣袖。

她转身瞧是正躺在草席上的患病妇人，又蹲下身询问道：“是不是又开始难受了？”

“我就是想问问，我这病会不会好啊……我女儿还等着我回家呢，”那妇人弱弱的道，说到后边几近跟不上气儿。

“会好的，你好好休息，说不准睡一觉起来病就好了。”

“可我瞧着我身边好多，好多人都死了，我不能死啊……我女儿还等着我回家，”妇人道，眼中含着泪。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你要多想点开心的事，这样好的也能快些。”她道，牵强扯起一个笑来。

那人不语，缓缓松开扯着她裙角的手，听她的话渐渐闭了眼歇息。

可当她缓缓站起身，只觉着全身失了份量一般，站在棉花上似的，迈了两步腿一软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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