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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白墙之下（第2页）

但在这时，一个清脆而响亮的声音打断了他。

“为什么要搭墙呢？墙外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呀，我想去墙外看看！”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站了起来，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黑发，脸上尽管有些脏，但可以看出是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他的衣服也要比旁边的小兄弟们干净不少。他此时蹙着眉头，充满着疑问看向老头。

“小北啊，这话可不能乱说！”老头看着小男孩，一改方才的慈祥，露出了残缺不全的牙齿，低沉地说道。

“墙之所以能保护咱们，是因为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从我爷爷的爷爷开始，就告诉我们墙是咱保护神，有种妖魔鬼怪，叫‘堙’，像沙又像雾，外边到处都是嘞！最可怕的是啊，这‘堙’啥都能吃！只要一碰到它，就连钢铁都马上变成灰烬！咱们荒域人啊，就管它叫‘堙尘’。”讲到这里，老头似乎开始手舞足蹈，表情也狰狞了起来，身旁几个最小的小孩都害怕得攥住了拳头。

“只有十位天降者筑起的墙能够挡住‘堙尘’，没有了它，我们就都会被吞掉！毛都不剩！”老头斩钉截铁地吐出最后四个字，然后又眯起眼睛看着周围丰富的表情，像是在欣赏。

“这墙屹立数千年不倒，咱们荒域人也祖祖辈辈在墙内生活。后来，咱们建立了一个政府，叫‘荒廷’，荒廷把白墙内顺时针划分成了八个扇区，分别对应着八个行省。咱们迪兹特，就在东南行省阿斯特里亚。”老头继续讲着，用拐杖将地上的圆圈划成了八块，并戳了戳位于右下角的一块。

“但是啊，这墙内也不太平——”讲到这里，老头眼睛里突然闪过一缕狡黠的光芒，“哎哟，我老毛病犯了，没有嚼烟就喉咙痛，讲不下去了……”随即捂住喉咙，咳嗽了起来。

“爷爷，别不讲了啊！”几双脏兮兮的小手瞬间就扯住了老头的衣摆。但是老头摆了摆手，仍然干咳不止。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有个东西，划过一道高高的弧线，落在了老头的怀里——是一小盒嚼烟。老头顺着抛来的方向看去，正是被称“小北”的男孩，小北看着老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老头舔了舔干瘪的嘴唇，脸上闪过稍纵即逝的欢欣，但他立马将嚼烟揣进裤兜，然后一改颓态，继续开讲，身旁的小孩们也停止了玩闹。

“可能当时天降者也没想到，他们把堙尘挡在了墙外，却把除咱们人外的另一些生物圈进了墙里。这些生物就叫荒体，有些啊性情温和，能当家畜，是人类的好朋友，有些就不一样了，性情凶猛，专吃人！”老头说着，比了个鬼脸，有缺口的牙衬着布满皱褶的脸，有点滑稽又有点吓人。

“我跟你们说，当年啊，我在阿斯特里亚的大森林里就遇到过一头荒体，它的牙齿有我手臂这么长，眼睛有我脑袋这么大——”

“还会飞会喷火，尾巴一扫就拍断了十几颗树，对吧，老头。”另一个低沉而粗哑的声音在老头身后响了起来，这声音就好像利刃在粗糙的磐石上摩擦一样，像敲击金属一般嗡嗡发响，让人听了就害怕。

紧接着，一双大手搭在了老头的肩上。

周围听故事的孩子，仿佛见到了传说中的堙尘一般鸟兽散，只留下叫做小北的小男孩站在原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老头愣了几秒，畏畏缩缩地一回头，迎上了一张脸。

这脸像是人类，又不像是人类，上半部分是一个凶悍的光头男人模样，眉毛像是刀削的一般横在额头下方，下半部分则是银灰色的，在“欢乐星”三个发光大字的映射下反射着金属的光泽——他竟然有个钢铁下巴！

男人极为壮硕，身躯靠在酒吧门口像座小山，他弯下上肢，粗壮的胳膊靠在了老头的肩膀上，引得老头“哎哟”叫了起来。

“老头，你真没新意，当年我小时候就听过的故事，还拿出来讲。”然后，他鹰一般的目光瞥到了老头身上几块破布下遮住的嚼烟，随即将另一只手伸到老头面前。

“还骗小孩帮你偷嚼烟，不太好吧？”

老头彻底慌了，死死护住露出的嚼烟，但他显然感到肩膀上那粗壮的胳膊在隐隐施力，只好掏出嚼烟，放到面前的大手中，委屈似的嘟囔道：“开颚，至于吗，我老人家要个烟不容易啊。”

被称开颚的壮汉收回嚼烟，淡淡地说道：“您老人家还是少嚼点吧，就当积德。”随即，他挪动躯体，走到了男孩小北的面前，一把攥住了他的耳朵，狠狠地拧了一下。

“狄北啊，长能耐了，偷我的烟来听故事？还不回去给我热饭！闲的没事干了，要我来陪你锻炼身体吗？”

“臭没下巴的！天天不让我玩！你老是不和我说墙外到底有什么吃人的东西！有意思吗？”狄北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嘴巴鼓了半天，吐出一句话。

开颚似笑非笑，手上却继续加力。

“啊啊啊啊你快住手，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回去！”狄北禁不住痛，挣扎了起来。

开颚终于放开了手，狄北还没等他站稳，便一溜烟消失在了迪兹特的大街上。

“墙内的事就够我折腾了，谁还有闲心管外边……”开颚摇了摇头，转身进入“幸运星”。

老头坐在原地，一脸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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