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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白墙之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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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浩渺中，悬浮着一颗星球，兀自旋转。它不大不小，通体滚圆而漆黑，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

但它被透过陨石丛林的恒星光芒照拂，露出了侧颜。

这一面的色彩，是如此独特，若神灵有眼，也要赞叹几分：四分之三死寂的漆黑中间，是四分之一盛放的斑斓。而那斑斓的色彩又恰恰好构成了一个巨大圆圈——一个无比均匀、光滑的圆。

圆圈的边际，是清晰可辨的白色，即使在这般高度，也能看到这个白色的圆环，紧紧地束缚着星球上狂放的鲜艳。

至于圆环之外，只有黑，将白色圆环与其中色彩团团合围，仿佛要吞噬这难得的生机，又无法侵入圆环分毫。

白与黑、鲜艳与单调、生机与死寂，在这颗星球上达到了奇妙的平衡。

……

……

这是迪兹特最平常不过的一天，和煦的阳光如流瀑般倾洒在大地之上，微风带着阳光的暖意，慢悠悠地溜过这个小镇，带来了几分生机。

“在迪兹特，白墙底下无新事，阳光之下无罪人。”如果你走进迪兹特，一定会有人轻哼着告诉你这句镇上流传已久的歌谣。

这里，是阿斯特里亚行省东南边陲，东南之东南，也是全行省最靠近“墙”的一个小镇。就算打开一份绘制最为详实的地图，拿着放大镜，你也在上面找不到迪兹特三个字，因为这是被遗忘的法外之地，是沧海中无须惦记的一粒沙。

法外之地，鱼龙混杂。这里是孤儿、妓女的群聚之所，也是亡命徒与黑市商人的活跃之地，这里远离行省管辖，却在斗转星移中沉淀出一套自恰的生存逻辑，短短数百年间，竟在这边陲荒僻之地扎下了根，成为附近最为“繁华”的人类聚落。

要说是什么将迪兹特与阿斯特里亚行省挂上钩，可能只有附近的一处废料场。军方时常往里头运送些破铜烂铁，但自从废料频繁失窃后，便拉上防护网，不再对迪兹特“可爱”的居民们开放。

“白墙底下无新事，阳光之下无罪人……”一个沙哑而带颤的声音缓缓唱起了这句著名的歌谣。

迪兹特最大的酒吧“幸运星”门口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干巴巴的嘴唇上下翻动，正不紧不慢地哼着这首歌，惬意地眯起了眼睛。他皮肤黧黑，右手拄着一根拐杖，头顶上方是“幸运星”闪烁的霓虹招牌，丝毫不顾自己身上的破布衫与之格格不入。

他唱罢，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塌坐的身躯仿佛挺了几分，干瘪的喉结一阵抖动，清了清嗓子。

下一刻，他的身旁围满了许多双小眼睛。

他被一群小孩包围了。

这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小孩，个子参差不齐，但都有着脏兮兮的脸和乱蓬蓬的头发，或许他们的眼睛是全身上下最干净的地方——而此刻，这一双双纯澈的眼睛正带着无比热切的期许注视着老头。

“爷爷，快给我们讲故事吧！”一个稚嫩而清脆的声音响起。

“讲故事！我们要听爷爷的故事！”

“爷爷您看我们多准时……”

随即一个个声音响起，形成一阵音调交错的声浪，冲向被团团合围的老头。

老头浑浊的眼神中仿佛于一瞬间通电了一般，他用拐杖点了点地。

“好，我们开始……”

随着老头沙哑的声音响起，孩子们于一瞬间恢复了安静，他们或坐或站，只剩下个别几个鼻涕呲溜的声音。

“你们都听过咱迪兹特的歌谣吧，‘白墙底下无新事’，今天啊我就来跟你们讲讲这墙是怎么来的。”老头说着，伸手指向远方。顺着他那粗糙而布满暗斑的指节，极目所及处是一堵洁白的高墙，矗立在地平线上，顶部耸入云霄，不知其所止，仿佛一头荒古巨兽一般俯瞰着脚底下的迪兹特镇。

“五千年前，有十位神明来到这里，怎么来的呢？带着火花和闪电从天上飞下来的，所以啊，他们也叫‘天降者’。”讲到这里，老头的声音低沉了几分，竭力营造一种威严肃穆的氛围。

但很不幸，吸鼻涕声的“呲溜”声此起彼伏，破坏了氛围，不过老头毫不在意。

“这十位天降者啊，就是咱们的祖爷爷，祖奶奶……他们来到这里后，给这片土地取了个名字，叫‘荒域’。他们带来光，赶走黑暗，给咱们这旮沓腾出挺好一环境……”讲到这里，老头似乎有些喘，停顿了一下。

“为什么能有咱这么好一环境呢，就是因为他们在地上画了个大圈，绕着这个圈搭起了墙。墙是干嘛的，就是为了保护咱们的——”老头用手在地上画了个大圆圈，似乎解释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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